朔十六

我将以笔为刀。
爱发电:朔十六
《多勒斯之歌》创作中

【苍俏】菩提。(五)

【作者写在前面的话】

1.周更连载,每周一章,请勿催促

 

3.求生欲很强的作者表示这是HE、是HE、是HE

4.原创背景剧情,玄幻paro。人物是金光的,如果有OOC是我的。

5.私设有。我流苍越孤鸣,我流俏如来,笔力不足,还请见谅。

6.苍越孤鸣妖化注意,有人外情节(狼形态苍越孤鸣x俏如来),不能接受者慎入。

7.本章有轻微【荡神灭x恋红梅】情节,如有雷者请绕道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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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情链接:【章一】【章二】【章三】【章四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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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章五】

 

“下山游历也有段时日了,而菩提子却一直未有异状……”

俏如来浅叹半声,捧起茶碗,抿了一口粗茶。茶汤微苦,并没有什么特别香醇的味道,但好在能解渴,他很喜欢。

在下山云游的这段时间里,他回了正气山庄一趟。史艳文见爱子归家自是喜出望外,推掉了对外大半事务,陪着俏如来清谈弈棋,互辩佛法,自是一派其乐融融。天伦久相聚,俏如来也享受了一段与家人团聚的美好时光,但他此番入世有夙责在身,不宜久安,故而思虑再三,仍是拜别家人,继续出外寻找与菩提子有关的机缘。

他辞行得突然,但却似也在史艳文意料之中。他生恐俏如来在外被那些黄白之物碍了手脚,便在爱子临行前给他塞了足够的银钱。

可俏如来出家十数载,早已习惯了清苦日子,出游在外也是一切从简,故而那些钱就被他用在了打点身旁的这头狼身上,譬如——

买烧鸡。

 

苍越孤鸣此刻正埋头啃着烧鸡,用一种谨慎优雅又不会弄脏皮毛的吃相把那只鸡吃得干干净净,骨头上一丝肉都不曾留。待全数吃完后,他才意犹未尽地用舌头舔了自己的爪心,又舔了舔嘴边,随后抬起头,摆出一副无辜且可怜的模样,眨了两下眼,压了一句心音道:

——有点咸。

 

“……”

——都吃完了才说??

俏如来有些气恼地低下头,却正对上了苍越孤鸣的一双眼。那双眼睛极美,此刻更是软成一片,深邃的蓝中带着几分讨好,更是让人生不起丝毫怨气。他这番模样让俏如来低眉笑了一声,无奈地伸出手,在狼头上轻轻敲了一个脑瓜崩,随后将铜钱放在茶摊的木桌上,带着状似无辜的狼兽继续前行。

 

待一人一狼又穿过一片矮树林后,苍越孤鸣忽地立起耳朵,眼神四瞄,似是察觉到了什么。他小跑两步,越过俏如来身前半寸,狼尾绕过青年腿后,压低了声说:“俏如来,此地应是临近人魔两界交接之所,魔气渐浓,小心为上。”

“好。”俏如来点点头,拿出一个竹筒,拔开塞子往下一递,“不是烧鸡咸了,可要喝些水?”

苍越孤鸣看了一眼亮晶晶、水润润的壶嘴,下意识地要点头,可就在他下颌才欲往下点时却好似想起了什么,便用力咽了一下唾沫,扭过头去,闷闷回道:“不必了,不是很渴。”

——那个竹筒……是俏如来一直用来饮水的,自己如果喝了,那不就是……

他将这句自言自语压在心底,没敢漏出半分。

苍越孤鸣说得坚定,不似心有犹豫,俏如来见他如此便应了一声,将竹筒塞好,放回行囊。可他才将东西收拾妥帖便听到了些什么,似是争吵,好似还混着桌椅器皿被砸的一片叮叮当当,吵扰纷杂,在山林静谧中显得异常清晰。

——若真发生了什么……

这般想着的俏如来便微低下头,唤了一声:“苍狼。”

“应是在前方的那个镇子里。”苍越孤鸣力气耳朵仔细听了听,“想去就去吧,我陪你。”

俏如来点了头,扣紧手中佛珠,向前方声音来处而去。

 

 

“荡神灭!你今日一定要拦阻我么!”

一声暴喝。只见一女子手持锯齿双环,大声质问着面前的男人。那男人生有牛角,紫红白三色长发散在背后,长相凶狠,神情狠戾。他面上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,却将一红衣女子护于身后,全然一副守护者的姿态。他面对着身前之人,不仅分毫未退,反而向前迈出一步,坚定说道:“荡神灭要保之人,无人可动!包括你,曼邪音!”

“你!”女子气急,情绪激荡引起魔气四溢,影响到手中双环,使其发出细密震耳的铃声,足下青砖最先挨受不住,在金属铃声中龟裂破碎,惹出脚下烟尘四起,似是下一轮争斗交战的先兆。

荡神灭未曾再言,只是凝气于手,双眼盯着对方,也是一副戒备十足的模样。

双方就这般僵持了片刻,最后是这名被唤作曼邪音的女子收敛下来。她恨恨地瞪了对面的男人一眼,双环收回,又气又恼地大喝一声:“这次饶过她,下次,可没这么好运了!”说完,便带着那些魔族兵将离开此处,留下一地狼藉。

 

“多谢阿鼻尊。”红衣女子施施然向男人行了一礼,眉眼低垂,神情顺和,端然一副绝代佳人的风姿绝伦。荡神灭回身便见得佳人如许,凶狠暴戾的脸上也染了几分柔色。他眼中情愫变幻,口中词句欲言,但犹豫几下,最终只挤出了一句:“恋红梅,梅香坞是我荡神灭所保,必不会让旁人来此造次。”

恋红梅笑着应了一声,凤眼半垂,窥不见眸中光影。她直起身子,正看到俏如来从外面走入,便抬手理了理耳边微乱的鬓发,提高了些声音说道:“这位客人,不好意思,梅香坞今日出了些状况,便不营业了。”

“无事。”俏如来向女子施了佛礼,眼神扫过立于一旁的荡神灭,温然一笑,“俏如来云游至此,只是想讨口水喝。”

——你不是刚喝过茶么?

苍越孤鸣刚传了这样一句话便感到腹侧被轻轻踢了一下,抬眼望去却只见到俏如来端方正肃的侧脸,以及他尚未收回去的一只脚。他心知是他的揶揄让俏如来略感不满,却也心知对方不会因此而真的气恼,便也大着胆子讨好似的用尾巴拍了拍青年的腿,而后稍稍别过头去,余光打量着站在一旁的荡神灭。

“原来如此,那自然是可以的。”恋红梅笑意嫣然,侧过身子再次向着荡神灭按腰屈膝,柔声道:“来者是客,阿鼻尊,恋红梅要接待这位大师,便失陪了。再次多谢阿鼻尊出手相助。”

荡神灭应了一声后便往门外走去。他路过苍越孤鸣身侧时顿了一下,四目相接片刻,而后大步离开。

 

俏如来喝到了恋红梅招待他的一杯香茶,随后便以报答杯水之恩的由头帮着恋红梅一起收拾一片狼藉的大厅。恋红梅见天色已晚,便招呼着俏如来今晚就在梅香坞歇下。

许是因俏如来长相清秀,谈吐大方,恋红梅与他聊得开心,就邀他多住一段时日,俏如来推脱不得,便也只好应了下来。梅香坞布置精雅,饭菜也好,老板娘恋红梅也是个精巧人儿,见俏如来一身出家人打扮,便特意安排他住在一处相对幽静的地方。

梅香坞哪里都好,只是女孩子多了些,脂粉味较重,这对于俏如来倒是无碍,只是苦了苍越孤鸣,天天打喷嚏,没有一天停的时候。

 

 

住了一段时间后,俏如来发现,梅香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。

梅香坞表面上只是一间寻常酒肆,但实际上确实反抗魔族组织的据点之一。因本地处于人魔交界处,往来交际频繁,时长有魔族之人到镇子里耀武扬威、打砸劫掠,乡民苦不堪言。却又因为人族与魔族实力差距甚大,孤身反抗的后果常常是遭到魔族的侵凌甚至是屠杀,所以有人挺身而出,建立底下抗魔组织,镇中广布据点,梅香坞就是其中之一。

梅香坞不仅作为酒肆性质特殊,老板恋红梅也是位奇女子。她在丈夫儿子亡故后独自一人支撑整间店铺,更是收留了流落在外的孤身女子在梅香坞帮忙做工。她长袖善舞,极富手段,让梅香坞成为了魔族庇护下的合法经营场所,一面接待人魔两族客人,一面传递情报给抗魔组织,可谓十分活跃。

然,火终燎纸、事亦会露。魔界几次设点在梅香坞抓捕抗魔组织头目的行动都宣告失败,让魔族中人对梅香坞已有了疑心。再加之魔族修罗国度三尊之一——闼婆尊·曼邪音对恋红梅其人颇有成见,三番两次前来试探砸场,梅香坞与恋红梅的处境也变得危险起来。

 

在这些往来的魔族人马中,阿鼻尊·荡神灭算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。

他每次来,都是在梅香坞与恋红梅最危险的时候。他帮她挡过无数次闼婆尊的挑衅,也帮她保护梅香坞的姑娘免受魔族的欺凌,也帮她平息过无数次魔族兵将的排查。只要恋红梅与梅香坞有危险,荡神灭都会出现,以雷霆手段将那些威胁都镇压下来后就离开,无言而来,也无言而去,仿佛他出现在此处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恋红梅,以及她赖以生存的梅香坞。

他的心思,旁人都看得清楚明白。

 

 

“——他喜欢老板娘。”

苍越孤鸣又打了个喷嚏,恹恹地趴回了床上,就连平时喜欢来回晃悠的尾巴都耷拉在床边,垂下来,软软一条,看起来十分可怜。

没办法,脂粉味太刺激,狼鼻子太敏感,堂堂的西苗狼王也难逃此劫,节节败退,躺在床上,无法动弹。

“还难受?”俏如来将手边的书本合上,回过头来看着瘫在床上的苍越孤鸣,走过去坐在床边,心疼地揉揉他的脊背,“前几日菩提子又有异状,莫非是因为这两人……”

自从二人留宿梅香坞后苍越孤鸣便是这幅不大爽利的模样,俏如来想过推掉恋红梅的挽留,换家地方留宿。但几日前怀中菩提子开始发热,似是预兆,俏如来他们也只好留于此处静观其变,只是……苦了苍越孤鸣的鼻子。

“什么人,那个长着牛角的阿鼻尊明明是魔。”苍越孤鸣被揉得舒服了些,微微侧过身子让俏如来揉他的胸侧,眯起眼,懒洋洋地说:“而且还是他还是魔界三尊之一,实力不容小觑,总之你要小心些,离他远点。”

“实力不俗啊……”俏如来眨了下眼,掌心按揉的幅度大了点,同时伸出另只手,一边用指尖按揉着狼耳后的一块柔软皮毛,一边凑到他耳边,轻声问:“那和苍狼你比起来,你们谁更厉害?”

苍越孤鸣习惯性地动了动耳朵,两眼一闭,不说话。

 

——孤王是妖界西苗王,他与孤王完全没有可比性。

他腹诽了一句,没敢说出口。

 

他一直小心翼翼隐瞒着自己的真实姓名与身份,只想单纯地以“苍狼”的身份留在他身边。他怀念那数千年前短暂而单纯的时光,也贪恋这一世相依相偎的时光短长。

他放下一切,只希望以自己最本来的面貌陪着他看遍人间的天地沧桑,经历尘世的苦难情长,在他面前,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妖界狼王,而只是伴他人生二十余载的狼妖苍狼。

他想伴他一生顺遂,无忧无虑,就算只是古佛青灯,也是最平淡美好的人间极乐。

 

但——

 

尘缘已开,因果已来。

这日子,还能持续多久呢……

 

想到这里,苍越孤鸣微微叹了口气,压下心底泛起的愁绪与恍然,睁开眼,摆出一副讨好的神情,用脑袋蹭了蹭俏如来的手心,开口就是一句:“我想吃烧鸡。”

“……”

 

苍越孤鸣想吃烧鸡,俏如来只能去给他买。他将房门掩好,下楼后便看到恋红梅一个人坐在窗边,单手托腮,眼神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恋红梅是极美的,丹凤眼,柳叶眉,皓腕如雪,十指纤纤,一袭红衣裹在身上,更显得娇躯玲珑,体型修长。世人言“千秋无绝色,悦目是佳人”,俏如来想,大约应就是眼前女子的模样。

但此刻她面带忧色,眉眼半郁,似是心有所念,却又无从叙说。

俏如来见她如此便停了脚步,转而走至窗边,拢了衣袖坐在恋红梅对侧,单手佛礼,道了一声阿弥陀佛。

“俏如来。”恋红梅回过神,伸手拿了一只崭新的白瓷杯,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,推将过去,道:“你有话要对我说。”

言语凿凿,语气肯定,毫无反问,成竹在胸。

“是。”俏如来点了点头,接过茶杯,看着恋红梅眼中愁绪,“老板娘有心事。”

他饮了一口茶,那茶叶乃是上等,唇齿留香,舌尖微甜,却骤而转苦,就像某些感情,初尝甜蜜,而后便是苦涩无边。俏如来将那口茶咽下,轻声开口:“是因为那位阿鼻尊么?”

恋红梅微微一愣,随即垂了眼,并不作答。

“诸法无常,诸事无常,诸缘亦无常。俏如来虽未彻悟禅机佛法,但却也懂得一件事……”俏如来指尖摩挲着光滑素白的杯沿,“缘之一事,拖得越久,伤的也越深。缘事乃双刃之刀,伤人亦伤己,老板娘,俏如来言尽如此,还请三思。”

说完便又行了一礼,将杯子推回桌子中央,出门往市场的方向而去。

 

恋红梅怔怔看着那只杯子,沉默不语。

 

 

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。

在一次反清缴活动中,梅香坞彻底暴露了其地下据点的实质。恋红梅当机立断,即刻紧闭大门,遣散人手,并让俏如来与那些女孩子一起从梅香坞密道逃出,自己则留下断后。

那天,恋红梅带着满脸的汗水,神色却依旧是往日那般的游刃有余。她有条不紊地指挥人手撬开尘封已久的逃脱密道,目送着那些女子一个个进入其中。俏如来问她,她留下要如何?恋红梅只笑着回答他:

“梅香坞是我的产业,我有责任与义务守着它到最后一刻。而且……”

“你那天说的对。所以,我要赌一把。”

“赌一把我的策反,会不会成功。”

俏如来还想说些什么,但恋红梅却不给他继续发问的机会,她将俏如来一把推入密道之中,转手关上了门。

在门关上前的最后一刻,俏如来所看到的,是恋红梅的笑容。

沧桑凄然,却又无比美丽。

 

顺利从密道逃出后,俏如来谢绝了女子们一同逃亡其他据点的邀请,转而守在镇子外围,与苍越孤鸣一同留意着梅香坞的消息。听自镇中跑出的人说,在他们走后,梅香坞爆发了激烈的冲突,修罗国度帝尊亲自出马,与三尊一起驾临梅香坞,阿鼻尊荡神灭誓死护卫老板娘恋红梅,血战群魔,命悬一线,最终二人终是顺利逃出,不知所踪。

 

这番变故,似在意料之外,也似在意料之中。

 

俏如来是在苍越孤鸣与菩提子的指引下找到荡神灭与恋红梅的。石洞清寂,应是极好的藏身之地,而当他赶到时,却闻到了骤浓至稠的血腥,听到了兵刃入体的声音。

冷铁无情、爱恨两分,这自背后捅入的一刀,彻底宣告了这场情缘因果最悲怆的终局。

 

恋红梅声音颤抖,荡神灭语意黯然,他一句,她一句,是不可挽回的人魔殊途,是不合时宜的倾慕思念,也是求而不得的一片真心——

“原来……你果然是……”

“对不住……不能……再死更多的人了……你既不愿随我走,不愿为我离开魔界,我便……不能允你再助纣为虐……继续危害人族……”

“原来终究,是我的一场梦……那场冬日梅花下的相遇,终究是梦……”

“对不住,我……已有觉悟……”

“那么,这一刀,会让你,更记得我么?恋红梅……”

 

菩提光影,浮空而起。

——这一颗,是苦恋不得的镜花水月;这一颗,是立场两难的冷铁断情。

 

他为她剖了心肝,将一片真心捧得高高软软,只为在这人魔纷乱的一方天地,护得她一世周全。

然镜花与水月终究只是梦幻泡影,镜会碎,水会干,花与月都会消散。肉体的伤不及心里的痛,这场情缘美梦,也终究在现实的击打下,轰然破碎。

 

她动摇过,动心过,决断过。她初衷不改,却因一魔相守而软了心,她期盼他能为她脱离那片与人为敌的立场与土地,却也因他的拒绝而痛下决心。

她有她的坚持,她有她的守护,她终究是让这场爱恋无疾而终,保重二字,再也说不出口。

 

求不得,爱相随。人魔冲突是因,一拍两散是果,因果循环,却也无言告终。

 

俏如来望着分离两散,追逐二人身影而去的两颗菩提子,双手合十,手并佛礼,阖目轻念一声——

阿弥陀佛。

 

人生有八苦,二六有因缘,梅花梦易碎,人魔难两全。

 

这两颗菩提子所感受到的尘缘情苦,是谓——

 

求不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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